后来我才知道,那个啜泣的姑娘叫英子,另一个叫锦瑟。
英子同我一样,举家逃难来到京城,实在活不下去了,只能卖身青楼,换条活路。
而锦瑟……她同英子不同,她的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执拗和清高。
但,她从未提过自己家在何方,也从未说过自己父母是谁。
每当英子提起父母,锦瑟总是沉默地攥着手腕上的孤环发愣。
孤环的一侧,刻着一方江水。
另一侧,是锦瑟的名字。
她常常摩挲着这只翠绿的孤环,眼睛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恨意。
同我相似的恨意。
英子常常在夜里哭。
抽泣声压抑又细碎。
她蜷缩在角落里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「娘……我想回家……」
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在死寂的柴房里格外清晰。
「回家?」
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。
是锦瑟。
她翻了个身,干草发出「沙沙」的响声。
「回哪个家?那个为了二钱银子,就把你推进火坑的家?」
「你把那儿当家,人家可只把你当牲口。」
锦瑟的话像刀子,又冷又硬。
英子的哭声一滞,随即变成了嚎啕大放。
锦瑟似乎被她哭得烦了,狠狠唾了一口。
「哭哭哭,就知道哭!哭能让你爹娘良心发现,来赎你吗?」
她骂着,声音却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「那种猪狗不如的家人,有什么好想的……」
她说着说着,声音越来越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