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黑暗中只剩下她同样压抑的,细微的哽咽。
我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手背上的灼痛,和腹中的饥饿感,让我无比清醒。
春姑为了磨我们的性子,已经饿了我们三天了。
水米未进。
我摸索着,从贴身藏着的破布包里,掏出那张我拼死藏下的饼。
又干又硬,还带着我的体温。
我忍着手上的剧痛,用没受伤的手,小心地将饼掰成两半。
然后,我坐起身,将其中一半递向了锦瑟的方向。
「吃吧。」
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「吃饱了,就不想家了。」
锦瑟的哭声停了。
英子也停止了抽噎。
两道呼吸声,在黑暗中变得急促。
我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,是英子爬了过来。
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另一半饼,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,连谢谢都忘了说。
只有咀嚼的声音,像饥饿的野兽。
而锦瑟,没有动。
月光透过窗棂,照在她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色。
她用一种绝望的死水般的眼神,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。
我举着手,等了很久。
久到我以为她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不愿意接受时,一只冰凉的手,才终于碰了碰我的指尖,接过了那半块饼。
黑暗中,我听见她极轻地、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。
「这张饼,我会还给你。」
重新躺回那冷硬的干草铺上。
月华透过窗棂,在地上撒下一片雪白的光斑。
冰冷,皎洁。
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。
第一世,我初见刘昱时,他也是躺在这样一片月色里。
那时,他刚被先皇厌弃贬庶。
离京途中,遭遇刺杀。
他浑身是血,靠在墙角,气息奄奄 ,一双清冷幽深的眸子上,蒙上了一层白翳。
原是个快要死的瞎子。
可他的神情,却不像个将死之人。
恬静,淡然,甚至带着一丝闲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