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的视线都会不由自主地被那面墙吸引。
它不是冰冷的混凝土,表面覆盖着一种特殊的岩彩涂料,在光线下呈现出深海般的幽蓝色,无数细碎的金色颗粒在其中沉浮,像一片被禁锢的星空。
它很美,美得令人压抑。
一个瘦小身影从二楼探出头,是方诺。
方诺抱着一只旧旧的棕色小熊,小熊的一只眼睛已经脱落,露出黑色的棉絮。
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,或者说,盯着我。
「诺诺,」苏晚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「回房间去。」
孩子没有动,依旧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里没有孩童的好奇。
我朝他微微一笑,蹲下身,尽量让视线与他平齐:「诺诺,你好。我叫沈酌,是来帮你们找爸爸的。」
方诺的嘴唇动了动,没有发出声音。他缓缓抬起小小的手臂,越过我的肩膀,指向我身后的那面墙。
那一瞬间,整个客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我能感觉到老陈在我身后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苏晚快步走上楼,一把拉住方诺的手臂,她的声音第一次透出情绪的裂痕:「我说了,回房间去!」她的动作有些粗暴,孩子被拽得一个踉跄,怀里的小熊掉在地上。
我走过去,捡起小熊,递给被强行拉进房间的孩子。
关门前的一刹那,我看到诺诺的眼神,不是恐惧,不是委屈,而是一种……近乎冷漠的平静。
回到楼下,苏晚已经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,正在给我们沏茶。
茶香袅袅,却冲不淡空气中的诡异。
「沈先生,」她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,茶水在杯中漾起一圈圈涟漪,「孩子的话,当不得真。方越最近工作压力大,总说些胡话,或许是诺诺听去了。」
「他都说了些什么胡话?」我问。
她的手微微一顿,随即恢复自然:「说……想把自己砌进墙里,获得永恒的安宁。他是艺术家,想法总是比较……特别。」
我盯着她的眼睛。她在撒谎。
一个如此自律、事业心强的男人,不会说这种丧气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