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深夜,我去了凌宣的养心殿。
他正和柳莺莺下棋,殿内烛火通明,暖意融融。
见到我,他并不意外,只是挥手让柳莺莺退下。
他靠在龙椅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“想通了?”
我直直地跪了下去,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,高高举起。
“臣妾自知配不上陛下,自请废后。这枚凤印是太后所赐,如今臣妾完璧归赵,还请陛下收回。”
“从此,沈窈与陛下一别两宽,男婚女嫁,各不相干。”
凌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他猛地站起身,几步冲到我面前,一把夺过锦盒,狠狠摔在地上。
凤印滚了出来,在金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。
“一别两宽?沈窈,你好大的胆子!”
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,双目赤红。
“你以为你是谁?你想嫁就嫁,想走就走?朕告诉你,就算你死了,你的尸体也得葬在皇陵,永远是朕的女人!”
“至于赵印,你既然这么想嫁,朕就成全你!”
他转身,对着门口的太监怒吼:“传朕旨意!将皇后沈氏的嫁妆,全部搬去鸣翠宫,赏给贵妃!”
“告诉赵印,三日后,让他用一口薄棺,把这个女人从宫里抬出去!”
用薄棺……
这是在咒我去死。
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,心中一片麻木。
我慢慢地站起身,对他行了最后一个标准的宫礼。
“臣妾,谢陛下隆恩。”
回到凤鸾殿,这里已经被内务府的太监搬空了。
所有我从沈家带来的东西,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,那些我珍藏了十年的画卷,书籍,琴谱……全都不见了。
空荡荡的宫殿里,只剩下我和含翠两个人。
含翠抱着我,哭得撕心裂肺。
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。
心死了,就不会再痛了。
第二天,柳莺莺派人来“请”我。
在她宫里,我看到了我母亲的嫁妆,那顶她当年十里红妆嫁给我父亲时戴的凤冠。
此刻,正戴在柳莺莺的头上。
她得意地在我面前转了一圈,珠翠摇晃,流光溢彩。
“姐姐,你看,本宫戴着好看吗?”
我看着她,眼神平静无波。
“不好看。”
柳莺莺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它不适合你。鸠占鹊巢,只会自取其辱。”
柳莺莺气得浑身发抖,扬手就要打我。
她的手腕,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了。
一道阴柔,带着不容置疑的阴冷嗓音响起。
“柳贵妃这般动怒,可是对咱家未来的夫人有什么不满?”
我转过头。
一个身着暗红色飞鱼服的男人站在那里。
他身形高大,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,眉眼却生得极为俊美,只是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,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凉薄,七分审视。
他就是赵印。
东厂督公,权倾朝野的掌印太监。
也是我三日后的夫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