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形瘦而长,像麻杆,故称麻杆子。
且说麻杆子十六七岁时,一日傍晚,天燠(yù)热,欲雨。麻杆子家喂了队里一头大水牛,每年要收进很多谷草以喂牛。屋边田里晒了很多草个子且干透了,必须赶在雨来前收进屋才好。麻杆子觉得一个人搬草跑不赢从朝真山发过来的雨脚,见几个刚进学堂的孩童在玩耍,便喊拢来,说:“今夜里毛主席要来,我带你们去见毛主席好不好?”
孩童们眨巴着稚嫩的眼睛,似信非信:“真的毛主席要来?到了哪里了?那我们还不快去!”
“还远着呢。先帮我把草搬进屋了,我才带你们去。”
“那行!”于是孩子们一齐行动起来,一人抱一个草个子,像刚出生的牛犊儿,撂开蹄子撒着欢儿来回奔跑。不一会,朝真山的雨脚还只发到半路,草个儿就搬完了。孩子们喘着带奶腥味的气儿,扬起汗涔涔的小粉脸问:“我们去见毛主席了?”
“那不行,还得先歇息了汗。来,我带你们先唱首歌,唱完了歌,时候也就差不多了。”于是麻杆子起了头:“七岁的小弟弟——预备起!”于是粉嫩的童声一齐嘹亮起来:“七岁的小弟弟,上了一年级,放学回家来弟弟笑嘻嘻。小弟弟,笑什么,新课本儿捧手里。翻开第一课,看见了毛主席!毛主席呀毛主席,永远和我们在一起。我和弟弟齐声吟:万岁万万岁,毛主席!”
因这是孩子们开蒙时唱的第一支歌,所以早唱得滚瓜烂熟了,唱起来也就整齐合拍,情感也饱满且热烈。唱罢,雨也扫过来了,打在地上噼里啪啦,也很热烈。孩子们都躲在屋檐下,说:“这怎么去见毛主席?”
“毛主席在学校礼堂里住下了,明天上学时再去见也是一样的。”麻杆子说。
天也渐渐黑下来了,又面对着这雨,孩子们很是失望,却又无可奈何。
第二天一早,几个孩子急急地往学校跑。一到学校便找到教室中间的那间小礼堂。跑进去东张西望,空荡荡的,没什么东西。
“那不是……么!”孩子们终于发现了,有点兴奋,也有点失落的样子。
麻杆子少年时好淘气,好恶作剧。一日,觉得有屁憋上了,见一老妪在自家门口补衣服,遂把屁憋住了不放出来,走上前去。这老妪视力奇坏,补衣服时差不多拿眼贴在了补丁上。麻杆子走上前,一边说:“老婶哎,帮我把屁股后这根烂布条剪了!”一边把个屁股撅过去。
“在哪在哪?”那老妪操起剪子,把眼贴近了麻杆子的屁股,寻找那根烂布条,不提防“砰”的一声响,有臭屁放出来。麻杆子迅即逃开,留下一串幸灾乐祸的坏笑……
又:村里开大会,做选举动员工作。大家都说得七七八八了,麻杆子也站起来,说:“我要发言!”主持会议的说:“请讲!”
于是麻杆子说:“这村干部只要四五个,僧多粥少。我也想当个村干部,看来没我的份。这样吧,我看还是把这村分成五六个村好,这样,我当个民兵营长什么的也就有份了。”说罢,麻杆子落了座,一本正经的,也不笑。
群众却笑成了一锅粥,只有干部们哭丧着脸。不过以后麻杆子又多了个“民兵营长”的外号。
又:人口普查时,将麻杆子的年龄和其母的年龄搞颠倒了。因此,麻杆子在五十来岁时便领到了每月五十五元的农村养老补助。人们不无揶揄。麻杆子却说:“我娘和我爹结亲时是我做的介绍。我娘的嫁妆也是我帮着抬来的呢!不信?搞人口普查的干部可以作证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