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角一滴血砸进手上的杯子里,很快在清水当中晕染开来,浓艳被清洗成素净。一滴血从身体里逃出来,是为了警示、保护、还是新生呢?人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,血液与生命也是按照这个轨迹与纹路扩散的吗?一滴雨、一滴血、一个人,有什么差异呢?
尖利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她冷酷的安静,凌晨五点,电话那头的警局喧嚣非常。
“商小姐”,名叫白落葵的女警轻声发话。
“很抱歉这么早跑来联络您,如果打扰到您休息实在抱歉。但不孤山案件有了些新的线索,由于您是案件第一目击者,能麻烦现在过来一趟吗?”
她应了声好,把水杯放在大门旁边的餐桌上,随后进淋浴间洗漱并换了身衣服。出门前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,喉咙里咳不出一个字。
她端起那杯水,一饮而尽了。
天依然没亮,警局的第三层灯火通明,那是刑侦队所在的地方。她抬脚走上阶梯,背影被警局白炽灯的苍白强光笼罩着。
白落葵在三楼的拐角迎接她,小姑娘刚毕业不久,还是刑侦队的见习警员,面色天真且欢快。
“刑侦队的大家都对我特别好,我一定会通过刑侦队的考核转正的!”
商陆被她的决心与真诚感染,真心实意笑着道了一句祝福。
“商小姐,这么一大早把你叫过来……我们这里环境有限,速溶咖啡还是茶?”
落葵领她进了警局的询问室,她坐在四四方方的红木靠椅上,面前是一张长方形的红木桌,桌上很干净。
“咖啡就好,谢谢。”
她登上不孤山是在三月三日数九天,如今已经三月九日了。事实上她并不关心生者,只是她实在很想知道,死去的人们会是怎样的心情呢?
门外隔着一点距离传来闹哄哄的一阵动静,人撞在木桌上的重响、重物落地的咚声、硬纸散开的哗哗声,还有警员的呵斥声。接着是门被打开又重新关上的声音,恢复安静了。
白落葵还没有回来,她先等到了温郁金。
“商小姐已经看过新闻了吧?对这个案子怎么想?”
他一边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,一边对上她抬起的眼睛。对方今天穿了一身便服,黑色的厚织毛衣,搭配着黑色的廓形工裤,整个人沉沉的。
“……可怜啊。”
她轻微地叹了口气,像是带了无限怅惘似的说。
温郁金突然笑开了,他笑得整个人都在抖,似乎忽然察觉到失礼似的,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,像是在竭力克制笑意。
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,这时候落葵端着咖啡进来了,见习女警对现场的情况一头雾水,眨了眨瞪得圆圆的眼睛。
“商小姐,你的咖啡,加了两块糖。”
她去接咖啡的手尾指极微妙地顿了一下。
“阿葵,再去泡一杯,商小姐的咖啡不要加糖。”
温郁金突然开口,作势要去接这杯咖啡。
“不用。”
商陆的手轻微擦过温郁金手背的皮肤,接过咖啡送到嘴边抿了一口,白落葵有些不安地抠了抠手指。
“不好意思啊商小姐,我下次会记得先问你的偏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