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最初选中入宫的,是我的幼弟周以恒。
可爹娘不愿幼弟受苦。
于是他们对我晓之以情:“陛下病体垂危,时日无多,辰宇你怜惜怜惜弟弟,你去好不好?”
“圣意难违,我们周家不能抗旨不遵啊。”
君要臣死尚且得死,生身父母要我跳火坑,我没有不跳的道理。
入宫那天,我便已下定决心,此生再无来处。
苏沐颜恨我,也恨周家,她嫁周以恒定然只为报复。
可无论如何,幼弟无辜。
我攥紧手心,拔腿追上,在冷殿门口叫住了苏沐颜:“苏相。”
她回眸,满脸冷然。
和两年前我入宫时,她冷然看着我进宫的样子如出一辙。
我将头低了又低,喉间堵涌,艰涩开言:“苏相,若你嫁阿恒是为报复我,还请你放过他。”
她冷声讽笑没忍住失言:“周辰宇,你以为你是谁,值得本相报复?”
她转身走了。
我僵在原地,心脏像被人扯了一下,隐隐难过起来。
过路的浣衣局宫女,三三两两,小声议论。
“皇太夫是受什么刺激了吗?这京中人人皆知,苏相爱阿恒少爷是爱到骨子里的。”
“阿恒少爷畏寒,她亲手打造暖沉木车轿。”
“而且上次周少爷染了瘟疫,太医都隔帘问诊,苏相却不顾安危贴身照顾……”
如针芒刺骨,我竟连唇间嫩肉被咬破了,咬烂了,都没发觉。
如今的周家,出了个陪葬的侍君。
无能兄长可授封锦衣卫千户,周家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,如今又有苏相庇护。
前路尽是坦途。
苏沐颜也早已如我所愿那般,放下了我,有了新的爱人。
我该高兴的,可转身,还是红了眼眶。
我转身抹去,回了寝房。
差婢女小春寻了块的木牌,往上面一刀一刀刻自己的名字。
小春加了炭火,添了茶水,看清我所雕之字,惊讶道:“皇太夫的碑自有皇家供奉,何须自己来攥刻?”
我强扯出一抹苦笑:“皇家供奉的碑,是先帝皇太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