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头猛地一跳!
一种遥远又模糊的熟悉感涌上来,像是在记忆深处某个蒙尘的角落里听过。
「妈?您哼的是什么?」我蹲下身,凑近她,急切地问。
她恍若未闻,只是望着窗外,哼得断断续续,不成曲调。
我立刻掏出手机,想录下这关键的旋律。
指尖刚碰到录音键——
何咏之的哼唱,戛然而止。
与此同时,来电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是高钰。
电话那头,她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急促和震惊,穿透听筒:
「黎队!又发现一名死者!现场……现场也发现了『亡命牌』!」
母亲眼中那复杂到令人心悸的光芒,还有那段戛然而止的模糊调子,像冰冷的藤蔓缠在心头。
「妈,我……我得走了。」我声音干涩。
她毫无反应,视线凝固在窗外的虚无里。
李姨无声地对我点点头,示意我快走。
关上房门前,我又回头看了一眼。
夕阳的余晖给她单薄的背影镀上一层暖金,可那暖意之下,我分明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冷硬和隔绝。
慈康疗养院那股清冷的气息,仿佛还黏在我的外套上。
油门被我狠狠踩到底。
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,车身像一道撕裂暮色的黑色闪电,沿着盘山路俯冲而下。
车窗外,天色彻底沉了。
浓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在城市的天际线上,沉甸甸的,酝酿着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雨。
豆大的雨点开始砸在挡风玻璃上,噼啪作响。
案发现场在西城区的「童梦乐园」。
一个名字充满梦幻,现实却早已被时间啃噬得只剩骸骨的地方——废弃多年的小型游乐场。
昔日的彩旗和欢笑早已腐烂,取而代之的是荒草疯长、锈迹斑斑的骨架在昏黄路灯下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。
警戒线外,红蓝警灯无声地旋转,将冰冷的雨丝染成诡异的光带。
我拉开车门,雨水瞬间打湿肩头,带着初秋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。
踩过湿滑泥泞的荒草,深一脚浅一脚。
核心现场在废弃的旋转木马区。
那曾经承载无数孩童尖叫与欢笑的华丽顶棚,如今油漆剥落,露出锈蚀的筋骨,像个巨大而腐朽的坟墓。
诡异的是,坟墓的心脏,还在跳动。
那台本该彻底沉寂的旋转木马,竟然在动!
电机发出垂死般的「嘎吱——嘎吱——」呻吟,转速缓慢得令人窒息。
更诡异的是,偌大的转盘上,只有一匹木马在孤零零地旋转。
最外侧,最华丽的那匹。
被漆成刺眼雪白色,有着夸张金色鬃毛的——独角兽。
而骑在独角兽背上的,是一个穿着粉蓝色蓬蓬公主裙的身影。
裙子很旧了,颜色发暗,蕾丝边破损,但在惨白的灯光下,依旧刺目。
她的姿势被精心摆布过:双臂僵硬地张开,像在拥抱无形的观众,头颅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弧度向后仰着,湿漉漉的头发披散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