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这样炎热的夏日。
滚轮徐徐转动,我坐在马车中,望着青玉璇玑佩发呆。
「夫人,大人真是太过分了。」
「表小姐一句心疾犯了,大人就快马回京,把您一人扔在青州。」小丫鬟气得腮帮子都鼓了。
见我不语,小丫鬟叹气,掀开车帘去了前面。
马车急停,我攥紧玉佩:「发生了何事?」
小丫鬟一把掀开车帘,小脸苍白:「夫人,是劫匪。」
马车被劫了下来,他走得匆忙,并未留下侍卫。
此行,只有赶车的车夫和从青州带来的两个护院。
敌众我寡,车夫和护院被全部砍杀。
我们成了刀俎下的鱼肉。
劫匪图财,我让丫鬟把钱全都拿了出来。
他们并不满意,瞧着我的脸,心中起了歹念,想让我做压寨夫人。
我假意顺从,准备寻找时机想办法脱身。
路上,有一辆装满行李的马车,应当是刚刚举家搬迁。
劫匪将夫妇杀害,独留下一位姑娘,打算将其带回山寨。
姑娘名唤安草,与我和小丫鬟关在同一辆马车。
她紧紧抱着自己,眼底满是惊惧。
双亲的亡故必令她大受打击,加上命运未卜,她一定怕极了。
丫鬟护主被打晕,我将她倚在车背,靠着安草坐过来。
「别怕,我们不会有事的。」我握着她的手。
安草的手冰凉,一听见我的话,像打开了机关,眼泪啪嗒啪嗒落下。
她却怕惹恼外面的劫匪,不敢哭出声,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。
我安抚地摸着她的头,柔声道:「别怕,你会没事的。」
马车被带着驶过林间,周遭静寂无声。
车帘摇晃,小丫鬟还晕着,安草哭累睡了过去。
我拔下发簪,藏在袖中。
眼睑低垂,这次也许是真的回不去了。
夜幕降临,北山脚下。
马上就要到土匪的山寨,马车却停了下来。
视线凝滞,紧盯的窗帘被猛地掀开。
其中一个劫匪扑进来,露出奸狞之笑:「这么好看的美人,怎么也得让老子爽爽,反正老大也不会知道。」
说罢对外面喊:「待会就轮到你们!」
车内空间狭小,劫匪一个健步冲到我面前。
趁他放松警惕之际,我瞄准他的脖颈刺去。
劫匪反应比想象中快,簪子仅刺瞎了他一只眼,血流不止。
我被他重重一扔,后背撞到结实的车厢,疼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小丫鬟和安草被动静惊醒,一睁眼就看到劫匪捂着眼惨叫流血的场景。
合力把他踹下马车,我们冲出来。
其他劫匪听到声音赶过来。
我们三个拼命往前跑,身旁的小丫鬟陡然停下,挡在我们后面。
「锦雀——」
即便被打翻在地吐血,还在死死抱住劫匪的大腿,哭着喊道:「夫人,快跑吧,您不能有事!」
锦雀原来不叫锦雀,叫雀儿。
她说跟着我,她便不再是只普通的麻雀,那是吃香喝辣的麻雀,当是锦雀。
锦雀胆子可小了,她却敢拦劫匪的路。
抹去脸上湿热,双腿越来越沉重。
「夫人,我跑不动了,您别管我了。」安草的声音带着哭腔,此刻我却格外镇定。
我告诉安草,两个人目标太大,容易被追上,不如兵分两路,幸运的话,我们都能活下来。
我把玉佩交给她,若是能活下来,就把这个当了,一定要活着。
我把她往前一推,自己则往另一边跑。
劫匪果然全部追向我这边。
我又怎么会是一群壮年男子的对手呢?
他们也知道我无法逃脱,与其说是抓人,倒不如称为捕猎。
像玩弄猎物般,用箭弩射穿我的身体,看我垂死挣扎的模样。
我靠着枯树,忽而笑了:「你们不是真正的劫匪吧?」
他们脸上的笑容一僵,神情变得阴狠。
「杀了她!」
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,我被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