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成了我的战场。
地图铺满桌案,情报如雪片般送来。
我重新拾起那些几乎要被遗忘的权谋与兵法。
结合记忆中原书的几处地形优劣,很快就试探出萧随安军务中的弱点。
最坚硬的盾也有它自己的弱点。
而我恰好知道这块盾的解理面。
萧随安还没有任何反应。
他还沉浸在即将迎娶陆织恬的喜悦中。
也并非没有任何动作。
至少,在赶尽杀绝这上面,他很是用心。
被带回羌国的路程并不顺利。
路上不断有死士刺杀。
那些人的目标很明确,只要我的性命。
我认得出来,那些死士里,有萧随安的人。
那时我亲手培训出来的死士,只忠于萧随安一人。
他想我死。
“看来你的旧情人还没完全忘了你。”
傅景淮落下一子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。
“不过是心虚罢了。”
我盯着棋盘,分析他接下来的走棋。
“他了解我的能力,他现在做的,无非是想以绝后患。”
“或者,只是想讨陆织恬的欢心。”
傅景淮闻言,若有所思地看着我。
“你倒是对他了解至深。”
“曾经以为很了解。”
我落下一子,声音淡漠。
“现在才发现,是我太愚蠢。”
愚蠢到,误把可怜当爱意。
三月后,夏末秋初。
边境传来消息。
燕国边境守将,换成了陆织恬的堂兄。
一个靠着陆家的关系才坐上这个位置的纨绔子弟。
计划并不复杂。
掩盖主力行踪,派小股部队诱敌深入。
再断其归路,焚其粮草。
陆织恬为了给她堂兄挣军功,逼他做出点成绩给朝堂看。
他一定会中计。
如我所料,执行过程异常顺利,那位陆小将军果然一头扎进了包围圈。
战役毫无悬念。
傅景淮顺利拿下一城。
那位陆小将军在乱军中仓皇逃窜,坠马摔断了腿,被狼狈抬回燕国都城。
消息传回羌国王都,举国欢庆。
我心中却无太多波澜。
萧随安,这只是开始。
你的一切,我都会慢慢收回。
捷报自然也传回了燕国朝堂。
据说萧随安在朝会上大发雷霆。
甚至夺了陆将军部分兵权。
陆织恬在宫中又哭又闹,反而被萧随安第一次出声斥责。
这些消息传来时,我正在擦拭傅景淮送来的—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剑。
“萧随安急了。”
傅景淮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。
“他开始怀疑陆家,也开始真正害怕你了。”
“这还不够。”我将短剑插入鞘中,寒光一闪而逝,“这只是利息。”
对我刺杀也越来越频繁。
即便我们加快了行程,可依旧甩不掉源源不断的死士。
傅景淮也在一次刺杀中,不慎受了伤。
但好在,我们还是回到了羌王宫。
萧随安大婚的消息也随之传来。
傅景淮给我看探子传回来的消息。
陆织恬的封后大典异常隆重,都城挂满红绸。
为显天恩,还大赦天下,免税三年。
人人都说陆织恬是当之无愧的***,与萧随安天造地设。
听到这,我手中银勺顿了一下。
世人说起我时只有麻雀变凤凰,但提起陆织恬,就是名副其实。
“苏念安,你看,这就是你为之拼命的男人。”
“你可曾有过一次后悔?午夜梦回,你是否也会感到愧疚?”
陆织恬给我送信,傅景淮亲自交给我。
字字嘲讽,句句扎心。
后悔?愧疚?
或许有过吧。
后悔的是,不该轻信虚无缥缈的情爱。
愧疚的是,我竟为了这样一个人,几乎磨灭了最初的自己。
当年我为了萧随安,亲手杀了她的爱人。
陆织恬恨我,也是情理之中。
我想,这应该就是我的报应吧!
殿内炭火烧得正旺,信笺被我丢入炭盆。
火舌瞬间将其吞噬,化作一缕青烟,如同我那可笑的过往。
不论后悔或愧疚,到底也是与我无关了。
窗外秋色正浓,春意乍现。
要落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