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马飞驰,六月暑气迎面而来。
比空气更热的,是身后男人宽阔的胸膛。
回到军中后,他叫来军医。
掌心的血已经凝结,与衣袍粘连在一起。
军医向来不会怜香惜玉。
扯下布袍的时候,我没忍住哼出了声。
傅景淮沉着脸,似笑非笑。
“我当你是铁人,不知疼痛呢。”
我没心思理他,手抖得不像话。
处理好伤口后,傅景淮接过药瓶。
“下去吧。”
他握住我的手,涂药,包扎,一气呵成。
动作轻柔的根本不像杀人不眨眼的暴君。
“匕首锋利,伤人伤己。”
男人的拇指缓缓摩挲着我手腕内侧肌肤。
我挣扎了几下没抽出来,索性随他去。
“至少,能自保。”
傅景淮轻笑。
“你所谓的自保,就是同归于尽?”
我抬眸直视。
“那又如何?”
良久,他起身。
“只有蠢人才会选择同归于尽。”
“我认识的苏念安,是野心勃勃,不择手段的谋士。”
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困于儿女情长。”
傅景淮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精准地刺中我心底最隐秘的角落。
是了,我苏念安,何时变成这副模样?
那个曾经在沙盘前运筹帷幄,在朝堂上舌战群臣。
那个能力挽狂澜的,于败局之中也可以谋夺一线生机的苏念安。
难道真的死在了萧随安的温柔陷阱里?
我好像,真的不记得从前的自己了。
皇城的日子太安逸,将我困在了那道宫墙中。
不过幸好,我走出来了。
我拽住傅景淮的衣袖。
“傅景淮,我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男人一怔,立在原地没有说话。
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眸。
“如果我说想要你的人替我做事,你会答应吗?”
“可以。”傅景淮没有丝毫犹豫。
他丢给我一卷羊皮地图,
“看看。”
我展开,是羌国与燕国边境的军事布防图,标注详尽。
甚至还有几条隐秘的粮道和薄弱关卡。
“这是何意?”我蹙眉。
“你不是擅长这个吗?”傅景淮大刀阔斧地坐下。
“见识过你为萧随安出谋划策时候,这份才学,困在深宫斗艳里,可惜了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跳,攥紧了地图。
“你不怕我泄露给萧随安?”
男人突然开怀大笑。
“那又何妨?男人若真有本事,即便一无所有也能东山再起。”
“因为一个女人就失了江山,那也恰好证明这个男人实在无能。”
“至于你,若还是一心念着萧随安,就当是我看走眼了,杀了就是。”
傅景淮的坦诚,让我有些无地自容。
他靠近我,目光如炬。
我缓缓卷起地图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“条件呢?”我问。
他是君主,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。
傅景淮勾唇,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。
“很简单,我需要一场胜利,稳固我在羌国的威望。”
“你助我拿下燕国边境三城,我许你自由。”
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。
“况且,看你复仇,比单纯攻城略地有趣得多。”
真是个疯子,我想。
但他疯得足够坦诚,疯得正合乎我此刻的心意。
“好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异常。
“但我需要绝对的情报支持和部分指挥权。”
“可以。”
傅景淮答应得爽快。
“从今日起,羌国兵马,随你调度,我不看过程,只要结果。”
想了想,我提出最后一个要求。
“事成之后,陆织恬交给我,你不能动她。”
傅景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,但仍旧没有多问。
“随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