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
我不吭声,事已至此,人为判官我为囚徒,随便他们怎么说吧!
「你是怎么杀害祖馨的?」干警继续问道。
这是关键问题。
「你都说出来了,下毒。」我回答他。
「态度端正点儿!」干警又呵斥我:「问你什么就说什么。是什么毒药,哪儿弄来的?」
「三氧化二砷。」我淡淡说:「我们是药学研究生,实验室里就有。」
「祖馨没有发现吗?」干警皱紧眉头,「总不能是你硬灌下去的。」
「利用新技术提纯的三氧化二砷没有特殊气味,闻不出来,也尝不出来。外观和面粉相似,我撒在甜甜圈上了,她大概误以为是糖粉,根本没有抗拒。」
我似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故事。
——根本没有抗拒。
「你们经常给对方东西吃?」干警再问。
我又叹了一口气。
当然是啊!
一个寝室里住着的两个女孩子,都年轻,都嘴馋,又都经济拮据,吃的用的怎么会分得特别清楚呢?
经常是吃方便面的给吃炒饭的喝一口汤,吃炒饭的给吃方便面的挑一块蛋,亲生姐妹顶多也就这样了吧?
我们都没有兄弟姐妹,需要关怀陪伴的心都得到过彼此的慰藉和安抚。
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?
「你不知道偷拿实验室的管制药品,不符合实验室管理规定,很快就会被发现吗?」干警不愿意给我时间感慨。
「所以我才会自首啊,警官。」我有些无奈地说:「如果每个环节都很完美,每个人都会有侥幸心理吧?我干嘛还自投罗网啊?」
8.
干警不说话了。
如果不是司法系统有铁律,他会不会走过来踹我两脚?
动机清楚现场完整,一审庭训很快就开始了。
检方的公诉人很有业界权威,这是我的法援律师告诉我的。
而她则是才进律所不久的新刑辩,对于我这种有自首情节的案子显然兴趣不高,算得上勉为其难例行公事。
资深检察官当着所有人的面询问我:「你说祖馨与韩宏宇有染,有证据吗?」
「没有。」我摇摇头。
「那你是怎么知道的?」检察官问。
「祖馨亲口告诉我的。」这是实话。
「有人证吗?」检查官又问。
「没有。」闺蜜般的室友,聊这么隐私的话题,怎么会有第三者在场呢?
「录音呢?」检查官仍旧问。
「没有。」我只是个药学女研究生,不是未卜先知,提前为今日之事做下周全准备的高智商犯罪分子。
「那你极有可能在说谎。」检察官认真而又震慑地说。
「你们可以尸检。」我轻声道。
「法医的尸检结果是,未在祖馨体内发现男子精液。」检察官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,他认为我在拖延时间。
我又有点儿出神——原来已经尸检了。
我想起一件往事来,研究生刚刚报道一周学校就组织体检,祖馨知道以后挺抗拒地对我说:「哎呀,又要体检啊!我最怕抽血了。」
「你别看。」女孩子晕血很正常,我对她说。
「不看也疼啊!」祖馨笑了起来,她什么事都笑,「那么粗的针头扎进去,不疼吗?」
我也怕疼,年轻女孩儿的皮肉多么细嫩,谁不怕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