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颠簸了大概一天,车子终于驶入了目的地。
下了车,才发现这所庇护所其实就建立在一个巨大的废弃厂区中。
外面看起来断壁残垣,里面却另有乾坤。
两米多高的围墙后是大片大片的菜地,虽然已经接近晚上,却依旧有人在地里干着农活儿。
而菜地后是一处两层高的建筑,左右则各有一栋四层高的小楼。
只是窗户大多都被遮挡住了,黑漆漆的并没有亮光透出。
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乌托邦?
虽然看起来也很淳朴宜居,却总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——
特殊的信号波段、
携带强屏蔽装置的救援车、
训练有素的搜索队、
专业改造过的枪械和车辆……
将那些东西和眼前这片景象组合起来后,就会有种【捡到外星飞船残骸最后发现其实是村头王叔家的大铁锅】般的怪诞。
见有新的幸存者来,原住民们并没有展露出过多的情绪,他们分散地站在菜地中,时不时和负责安保的警卫人员交谈着什么。
简单的登记和检查后,我们被带进了那出二层的办公楼里。
这里的布局有些像村委会,走廊很长,墙上半人高的绿漆已经斑驳掉落。
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先让人将唯一的一对母女带走安置,才发给我们每人一张表格。
除了最基础的个人信息,还有特长技能与生过什么重大疾病。
在我左右两边的男人开始奋笔疾书,连小学体测跳绳第二名都写了上去。
我思考了会儿,在空白的地方一笔一划地填了——「擅长做饭」。
表格被收走后,我们被安排睡在了一间通铺内,虽然条件简陋,但不多会儿周围就响起了安稳的鼾声。
这里地方不是太大,一切却都井然有序。
既不缺吃少穿,又没有丧尸的威胁。
在幸存者眼里,也许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。
当然——
如果我没有接收到闺蜜留下的特殊信号,那这一切将会更有说服力。
颜诺就在这里。
可稍纵即逝的信号却说明她的处境并没有这间庇护所展现出的自由。
第二天一早,我们这些新人都被召集到楼前的小广场,说是要根据昨天填写的表格内容来安排工作。
从 A 到 E,分为不同工种。
经过详细的问询核对,前面的人拿到的大多是 C 等。
只有那一对母女拿到了 E。
而救过我的那个女人则被分配到了 D 组。
轮到我时,审核人员的视线在我身上梭寻了几个来回才问:
「你腹部有一条伤口,是怎么造成的?」
但这件事我根本没在表格中提到,只有昨天检查的时候无意中露出了一次。
看来对我们的观察从一进到这里就已经开始了。
我信口胡诌:「……动过一次手术。」
「阑尾炎?」
「剖宫产大出血。」
「……」
我越演越有劲儿,凄惨一笑,「孩子没了,子宫也被摘除了。」
审核人员脸色变了又变,停顿下笔尖,将 B 改成了 D。
果然,那些字母的含义并不简单。
否则什么样的工种才会用女人是否能生育来区分?
分好组后,大家又凑到一起,看着各自拿到的牌子,兴奋中又有些忐忑。
我独自走到一旁,看着手里的纸条推测闺蜜会被分配到哪里。
庇护所看起来平平无奇,也并没有安装大规模的信号屏蔽装置。
但闺蜜那头的信号却只在深夜出现了短短一两秒。
我不敢去揣测最坏的结果。
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解散前,拿到 E 号码的那对母女却刻意走慢了些。
其中的小女孩儿忽然跑过来将几颗奶糖偷偷塞进了我的手里。
「姐姐别难过,欣欣把糖给你吃。」
我错愕。
末世下,糖也算珍贵物资。
更何况流产大出血这事儿本来就是我编的。
几岁的女孩儿在残忍的末世下还能保留着极大的天真。
看来家人的确将她保护的很好。
我抬头看向她的母亲,女人满脸疲态,却并没阻止。
好像怕我拒绝,她又拉拉我的手,示意我蹲下来。
「这是我的宝贝,难过害怕的时候吃一颗就会开心起来啦。」
我已经许久没和正常的小朋友相处,强忍住捏捏她脸蛋的冲动,轻声反问:「那你呢?」
「领队叔叔说我和妈妈要去的 E 区里有很多小朋友,每天都会发好吃的。」
她咧开嘴笑了笑,我也下意识跟着笑了笑。
「下次见面姐姐也送你个礼物,你喜欢什么?」
女孩儿的眼睛很亮,「我最喜欢妈妈,然后是小花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