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安二十一年。
暴虐嗜杀的永安帝病了。
朝堂万马齐喑,百官一团死水,水下暗流涌动。
亦是今年,我夫君终于得到扬州知府举荐,回京做官。
官级从五品,就职于兵部。
京城的盛夏更为繁荣、多彩、嘈杂。
任职第一天,夫君散值散得早。
伯俭穿着青色官袍,身量瘦削,肤色极白,像只小仙鹤似的大步越过家门槛。
冲我招了招手。
衣袖落下一寸,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。
我便移不开眼。
他笑吟吟地走过来,拉着我便往厢房走。
一碗被棉花包裹好,又放进大瓷罐子的甜冰酿,被他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。
「央央,这屋子太小,没避暑的院子,我知你不受热,买了点解暑的东西。」
我的眼下意识落在他被小瓷碗冰到的指尖上。
伯俭气血弱,指尖一层薄薄的皮肤,只透出浅浅的粉红。
「大热天的,跑得汗都出来了。」我握了握他的手指,又拿帕子给他拭汗。
他气息仍未平,却忙着拿东西。
冲我笑:「还有呢。我看京城的女娘们穿的都是新样子,就赶紧给你买了件夏裙,你试试,如何?」
那一水儿的绿色,泛着湖面般的粼粼波光,裙摆搭在他的臂弯上,像是条蛇在一寸寸缠绕,逼紧。
我的唇角忍不住上扬。
手指摸过裙摆,贴在他的手臂上。
我内心深深吸了一口气,尽管也想像蛇般缠紧他。
可我知晓,温伯俭为人内敛,性情纯然温雅。
不能吓着他。
对君子,合该徐徐图之。
「好,夫君,我现在就试。你也快些将官服脱了吧,夏日炎热,切莫中暑。」
温伯俭点头赞同,连忙起身,「有理。而且这是官家的衣服,我们又没来得及采买熨衣熏香的东西,可不能弄皱了。」
他说着,解开项上第一枚扣子。
我盯着他,慢慢将那绿裙塞到床角,手指将自己的腰带松开。
当温伯俭的手指落在第二枚扣子上时。
他忽地顿住,意识到我的眼神,愧然领悟,对我深深作揖。
我只看到松散衣角下露出的半片锁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