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昏沉中醒来,喉咙里那股被强行灌下的汤药味,又苦又涩,黏在嗓子眼里,让我一阵反胃。
床边坐着我那位雍容华贵的母亲,镇北侯夫人柳氏。
她正拿着一方绣着兰草的锦帕,替我擦拭额角的虚汗,动作轻柔,眼神专注,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儿,而是一件易碎的瓷娃娃。
「轻烟,你可算醒了,真是要吓死娘。」
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,竭尽全力,却只发出了一个嘶哑的单音。
「娘……」
「哎,我的儿,你总算肯理娘了。」她立刻握住我的手,保养得宜的指尖沁着凉意,力道却不容我挣脱,「你这孩子,怎么就这么想不开?不就是嫁人冲喜,何至于闹到绝食的地步?」
冲喜。
这两个字像根针,狠狠扎进我的脑子。
昏迷前那场令人窒息的争吵,一字一句,又清晰地回响起来。
他们为我选的冲喜对象,是那个谋逆案后被废黜、双腿残疾、终身圈禁的七皇子,萧澈。
一个活死人。
一个被皇室当成垃圾一样丢掉的弃子。
我扯了扯嘴角,想笑,却牵动了胸口的闷痛。
「娘,那不叫嫁人,那叫陪葬。」
柳氏脸上的疼爱僵住了,她叹了口气,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:「傻孩子,说什么胡话。这可是高僧为你指的活路。」
「活路?那你们怎么不走?」我盯着她,一字一顿地问。
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。
「放肆!」
一声厉喝从屏风后传来,我那素来威严的父亲,镇北侯顾威,沉着脸走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