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死地盯着那件黑色蕾丝情趣内衣。
原来如此。
怪不得他升职那么快。
怪不得他这半年,回家越来越晚,对我越来越不耐烦。
周明口中频繁提起他的女领导王岚,是从今年三月份开始的。
那天周明升了职,从小组长提拔成了部门副主管
他回家时,整个人都飘在云端,兴奋地抱住我转了好几个圈。
我也替他高兴,特地加了两个菜,还开了瓶红酒。
饭桌上,我给他夹了块最爱的糖醋排骨。
他嚼着嚼着,突然冒出一句:
「对了,今天开会,王总又点名表扬我了,说我的方案有格局。」
「王总?」
我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们部门那个新来的女领导,王岚。
之前他提起时,都是连名带姓,甚至带着几分不屑。
这声突如其来的「王总」,让我有些陌生。
周明点点头,眉飞色舞:
「可不是嘛,以前是我没看明白,王岚这人,看问题是真有深度,商业嗅觉也敏锐,跟她能学到不少东西。」
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,没接话。
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。
要知道,就在半年前,周明嘴里的王岚还是个「除了压榨员工什么都不会的灭绝师太」。
他曾经不止一次跟我吐槽。
说王岚天天踩着高跟鞋在办公室里「嗒嗒嗒」地巡逻,看得人心烦。
「看见她就晦气,班都不想上了」。
「简直是资本主义最忠实的走狗!」
可自从升职后,周明嘴里的「资本主义家的走狗」就摇身一变,成了无所不能的「王总」。
「王岚今天穿的那件风衣真有品味,一眼就看出是高定。」
「我现在是真的觉得王岚太不容易了,一个女人在职场上打拼到这个位置,背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」
「王岚之前推荐的那本书我看了,讲企业管理的,确实经典。」
他每天回家,三句话不离王岚。
终于有一次,在他第 N 次赞美完王岚的「领导魅力」后,我没忍住,开口:
「我记得以前有个人说,看见她就晦气,班都不想上了。」
周明的脸瞬间就僵住了,筷子往碗里重重一搁。
「那不是以前不了解吗!人都是会变的,你看问题怎么这么片面?」
「我跟上级领导搞好关系,积极上进,不也是为了这个家?你怎么就不理解呢?」
我当时只觉得,男人为了往上爬,真是能屈能伸,连讨厌的人都能夸出花来。
我甚至还天真地劝自己,他只是事业心太重,太想进步了。
现在看来,他的确是太想「进步」了。
都「进步」到领导床上去了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那股恶心感再也压不住。
我猛地冲进卫生间,对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,仿佛要把这几年积攒的爱与信任,连同胆汁一起呕出来。
吐完后,我扶着墙壁,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忽然就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我从清洁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橡胶手套,戴上。
回到书房。
我将那件情趣内衣工工整整地叠好,放回月饼盒里,盖上盒盖。
我又抽出纸巾,仔仔细细地,一遍又一遍地,擦掉盒子上可能留下的任何指纹和痕迹。
我将它,和电视柜旁,那个准备送给公婆的礼盒,调换了位置。
做完这一切,我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,像个没事人一样,继续打扫卫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