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 年 4 月 6 日 19:05
滨江边的江南大道,月光码头西餐厅。
孟强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多分钟,坐在订好的临窗卡座,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桌布边缘,目光时不时瞟向餐厅入口。
「七点零五分。」就在孟强低头喝水的时候,一个带着清晰笑意的女声在桌边响起,「不好意思孟先生,来晚了点。」
孟强几乎是弹射般站起身,抬头看去。
是一位穿着牛仔夹克,内搭乳白色连衣裙的身影,戴着一顶小巧的浅棕色宽檐帽,帽檐压得略低,脸上则捂着一个白色医用口罩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描画精致的眼睛,栗色的长卷发柔顺地从帽檐下披散下来。
「没……没关系!我也刚到没几分钟。」孟强连忙拉开对面的椅子,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促。
「刚好下班时间,路上有点堵。」她温温柔柔地解释着,很自然地摘下了口罩,露出一张妆容精致、眉目如画的脸,只是脸色在餐厅暖光下略显苍白。
她朝着孟强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微笑,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。「不好意思,孟先生,最近有点感冒了。」她似有似无地清了清喉咙,顺势将摘下的口罩和帽子都放在了一旁的空椅上。
「没关系,滨海最近天气变化太快了,多注意保暖呀!」孟强望着这张精致的面孔有点出神,「你本人很漂亮……比照片上还好看。」他话不经大脑就溜了出来,脸立刻红得发烫。
「不好意思,有点……紧张了……」孟强赶忙解释道。
「没关系,孟先生。」她笑着回应,带着点沙哑接着说:「谢谢夸奖,你也挺……精神的。」
服务员递上菜单。孟强低头研究时,对面的声音已经响起,轻柔地问道:
「孟先生是本地人吗?」
「不是,老家在北方小城市,来滨海工作五年了。」孟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菜单边缘。
「滨海定居可不容易。」她端起水杯,不经意地说着,「我闺蜜男朋友刚在『半岛云庭』咬牙上了车,小两居月供就要一万三,不敢想象还完房贷还能剩多少。」
孟强只感觉嗓子有点干,回复说:「是……现在房价确实离谱。」
她身体略微前倾,眼神真诚而好奇,问道:「您……在『恒天软件』做技术研发?程序员的薪资应该蛮高的吧?」
「还可以,不过还是要看整年绩效的……」孟强含糊着回答,抓起冰水灌了一口。
略微停顿,她笑意更浓,带着点分享秘密的亲昵说:「不过您父母没催您买房吗?我表哥咬牙买了房才发现——房产证写自己名,丈母娘才给领证的。」
孟强脑袋有点放空,下意识地回复说:「是……还在努力存钱。」
「理解!年轻人拼事业第一!」她立刻点头,笑容毫无芥蒂。
「不过租房总归是替房东打工,对了!」她像想起了什么,接着说:「你那辆代步车油耗怎么样?我那辆小 MINI,每月光油钱就烧掉小五千,心疼死了。」
「我是……二手车……就还好。」孟强尴尬地回答,感觉衬衫黏在后背。
「二手实在。」她赞许,随即又分享趣闻,说道:「上周朋友拉我去新开的马术俱乐部,环境真不错。孟先生周末喜欢做什么运动吗?」
孟强盯着菜单上「香煎鳕鱼」的字样,脑子空白。「……在家,看看书。」他声音闷在胸口,像泄了气的皮球。
「看书好,静心。」她肯定着,招手示意点单。她要了牛排,孟强跟着选了鳕鱼。
餐点上桌。孟强切着鳕鱼,试图找回点线上聊天的感觉,于是说:「上次你说『宋城老街』那家私房菜馆,我上周特地去试了,桂花盐水鸭真的很好吃!」
她动作有些迟缓地切着牛排,闻言微微歪头,努力回忆着:「啊,那家啊?」随即恍然。「老字号嘛,就是位置偏了点。」接着放下刀叉,端起果汁抿了一口:「这家的鳕鱼选料也很讲究。」
话题被带回安全区,孟强努力聊起工作趣事和最新电影,她总能精准接住话头,对电影的分析流畅深刻,表情也生动投入。
餐毕,她熟练地掏出口红,微笑着看向孟强说道:「补个口红,孟先生不介意吧?」
孟强摇摇头,看着眼前女人熟练地补着口红,嘴唇变得色泽鲜亮,气色都好了起来。
两人走出餐厅,江风裹着寒意扑来,孟强搓着手,问道:「你学校在城西?我开车了,送你……」
「不用啦,孟先生!」声音隔着口罩,亲切又干脆地打断了孟强的好意,「打车很方便的,不耽误你时间!今晚聊得很开心,谢谢你哦!」她语速轻快,人已侧身迈向路边。
就在她抬步瞬间,鞋跟貌似卡在地砖缝隙,身体猛地一歪!
「小心!」孟强一惊,本能地箭步上前一把托住她的左臂。
「啊!谢谢!」她惊呼,站稳后迅速后退半步,不着痕迹地挣脱。帽檐下的眼睛掠过一丝慌乱,旋即被笑意覆盖。
一辆出租车适时停下。她拉开车门,侧身快速道:「再见啦,孟先生!」话音未落,人已没入车厢。
尾灯的红光闪在孟强的眼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