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被搬东西的声音吵醒的。
掀开帘子才看到丫鬟们抬着我的妆奁箱子进进出出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?这是我的房间,谁让你们动我的东西。”
有丫鬟行了礼,刚要开口答话。
身后脚步声缓,侯思远先解释道,“婉儿来到这里水土不服,你这屋子采光最好,适合将养身子。”
生怕我会反驳似的,侯思远补充道,“毕竟她救了你的命,总要好好报答她。”
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,“还要我怎么报答?要不一并说出来吧。”
侯思远思忖着我这句话,久久没有出声。
“侯大哥。”南宫婉走过来喊着,熟稔地挽上他的胳膊,“你不是要帮我去挑几个桃木柜子?”
侯思远一拍脑袋,“瞧我这记性,那现在就去。”
他的记性是不怎么好。
甚至都忘了我这个病入膏肓之人才是最应该养身子的。
朝北的房子阴冷无光,我走进去不自觉打了个冷颤。
心疾似乎又加重了一些,我捂着胸口几乎要喘不上来气。
不安在心中放大,我叫来了丫鬟帮我去请城南的李大夫。
久等却不见人影。
门被推开,侯思远面色沉沉。
“我千里迢迢去帮你请了婉儿过来治病,结果你转身又去找那个李大夫,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。”
“你这样对得起我对你的付出吗?”
他身后跟着的南宫婉眼眶微红,“我也没有想到,夫人竟然这么不相信我的医术,既然是这样,那我在这里也是没有用处了,我现在就走。”
南宫婉转身就要离开,却被侯思远一把拉住,“你不用走,这种不识好歹的人,才应该由着她去。”
“心思这般深重,难怪会得上心疾。”
我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枕头扔过去,可它只是软绵绵地掉在地上,毫无震慑力。
就像如今的我一样,只能任由人欺负摆布。
躺在床上笑出了声,“侯思远,我这心疾是怎么来的,你当真不记得了?”
当初侯思远不问世事,一心科考,是我挡尽风雨,耗尽了心神,替他赚钱打点,由此才落下了病根。
我从未想过,如今这些都变成了刺向我的尖刀利刃。
侯思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,“我自然记得。所以我才会这样费劲周折替你寻医问药。”
“茹安,你应当明白,我不欠你的。”
这句话说出来,侯思远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却沉沉压在我的心脏上,原来我这些年所有的付出,都成了他急于偿还并撇清的债务。
所有的温情与爱恋,在他那里,最终只成了这样一句冰冷又划清界限的话——“我不欠你的”。
我缓缓垂下眼睛,不再看他,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声,“好。”
侯思远看着我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最后化成了一句叹息,“你好好歇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