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橱里的黑暗沉闷得令人窒息,外面客厅的声音,清晰地钻进我刚刚恢复听力的耳朵里。
“嗯……阿晏……别在这里……万一她出来……”
是苏小小的声音,黏腻中带着刻意的喘息。
“怕什么?”苗成晏的嗓音曾是我过去十年无声世界里唯一的光,此刻却如利刃,扎进我心口,“她听不见,一个聋子,能知道什么?”
布料暧昧的摩擦声,唇齿交缠的水渍声,还有那压抑又放纵的喘息,像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,刺穿我的心脏。
我怎么会听见?
就在几个小时前,我因为担心他冒雨去找他,摔伤了脚踝,发着高烧回来。
没想到高烧竟让我复聪,而听到的第一件事,就是他的背叛。
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纠缠的男女分开了,随即卧室门被推开。
苗成晏看到狼狈的我,眉头紧锁,“怎么搞的?”
他语气很差,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,和刚才对苏小小的温柔判若两人。
他转回客厅找出药箱带了进来,动作粗鲁地掀开我脚上的薄毯。
“下雨天乱跑什么?聋了还不够,还想当瘸子?”
他拧开药油瓶盖,药油被他用力揉搓在我受伤的脚踝上,力道大得让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。
过去,哪怕我只是被蚊子叮个小包,他都会紧张兮兮,拿着药膏,小心翼翼地涂抹,一边吹气一边哄:“霜霜乖,吹吹就不疼了。”
那时的耐心和温柔,此刻回想起来,竟像个巨大的讽刺。
“轻点……”
我下意识地出声,声音嘶哑干涩。
这是我恢复听力后第一次对他说话。
他抬头看我,眼神里只有烦躁:“喊什么喊,忍着点!自己惹的祸还怕疼?”
他根本不在意我说了什么,或者说,他潜意识里认定我听不见他说话,自然也“听不见”自己的抱怨。
他只是粗暴地加快了揉搓的动作,仿佛在发泄某种不满。
上完药,他丢开药油瓶,甚至没给我盖好被子,转身就走。
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起来,他看也不看我直接接通,声音瞬间变得柔和:“小小?怎么了……别担心,我马上过来,老地方等我。”
他就这样,当着我的面,对着另一个女人温言软语,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离开。
关门声“砰”地响起,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。
黑暗重新笼罩下来,脚踝火辣辣地疼,心却像掉进了冰窟。
十年前,我的父母为救他葬身火海,我因为吸入浓烟和巨大的冲击,双耳失聪。
他拉着我的手,在我茫然无助的世界里一遍遍比划、写字承诺:“霜霜别怕,以后我就是你的耳朵,你的家,我会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就是这样的“照顾”?
在我高烧受伤时,他和别的女人在我的客厅里翻云覆雨;在我需要他时,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弃我而去。
苗成晏,你的承诺,真廉价。
眼泪无声地滑落,滚烫的,灼烧着我的脸颊。
心底那个名为“余霜”的、一直依赖着他的软弱影子,被这滚烫的泪水,一寸寸烧成了灰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