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的震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我身体微微一僵。
沈斯衍显然也听到了，他松开我，目光瞥向楼下客厅茶几上亮起的屏幕，眼神瞬间冷了下去。
“要去看吗？”他问，语气听不出情绪，但搂着我腰的手并没有松开。
我犹豫了一下。
顾言深这个时候发信息，还说关于沈斯衍的重要事情……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但看着沈斯衍紧绷的下颌线，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
我摇了摇头，主动靠回他怀里：“不重要，明天再说吧。”
他似乎松了口气，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：“很晚了，去休息吧。”
这一次，他没有回二楼的主卧，而是牵着我的手，自然而然地走向三楼，我的卧室。
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。
走到房门口，我停下脚步，有些迟疑地看着他。
他挑眉：“协议第一百零九条，忘了？”
我的脸瞬间爆红：“那……那也不能……”
他低笑，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：“逗你的。在你真正准备好之前，我不会越界。”
他虽然说着不会越界，却还是跟着我进了房间，美其名曰“参观一下”。
我的卧室布置得很温馨，和他二楼那种性冷淡风格截然不同。他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，拿起我床头的玩偶看了看，又瞥见我书桌上放着的那个他送的绝版乐高，唇角弯了弯。
“喜欢吗？”他问。
我点点头：“嗯，拼了好几天呢。”
“下次陪你一起拼。”他很自然地说。
那种仿佛要一点点融入彼此生活的感觉，让我的心暖暖的。
时间确实不早了，他虽然没有越界的举动，但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最后，他指着房间里那张单人沙发：“我睡那里。”
我愣住：“啊？这怎么行……”
“要么我睡沙发，要么我睡床，你选。”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。
我：“……”
最终，他还是留在了我的房间，睡在了那张对于他身高来说显得有些委屈的单人沙发上。
灯关了，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，在地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。
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，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，这一切都让我心安又……心跳失常。
“沈斯衍？”我小声叫他。
“嗯？”他立刻回应，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性感。
“没什么……就是觉得，有点不真实。”我小声说。
昨天我们还像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，今天却突然解开了所有心结，变得如此亲密。
他沉默了一下，然后我听到窸窣的声响，他似乎坐起身来。
“需要我证明一下真实性吗？”他声音里带着笑意。
我立刻把被子拉高盖住头：“不用！睡觉！”
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。
过了好久，就在我快要睡着时，听到他轻声说：“睡吧，我的小太阳。”
“以后的日子，都是真的。”
我的心，在那一刻，被填得满满的，沉甸甸的，全是甜蜜。
这一夜，我睡得格外安稳。
第二天早上，我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。
睁开眼，发现沙发已经空了。我下楼，惊讶地看到沈斯衍系着围裙，正在厨房里……煎蛋？
陈姨站在一旁，笑得合不拢嘴，看到我下来，赶紧说：“夫人醒了！先生非要亲自给您做早餐呢！”
系着卡通围裙的沈大总裁，和他平时冷峻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，看起来居然有点……可爱？
他看到我，表情有点不自然：“醒了？尝尝看，可能没陈姨做的好。”
餐桌上摆着煎蛋、培根、烤吐司，还有一杯热牛奶。
卖相……嗯，勉强及格。
我坐下来，尝了一口煎蛋，盐放得有点多，但我还是点点头：“好吃。”
他明显松了口气，眼底有细碎的笑意漾开。
这种日常夫妻般的温馨互动，让我感觉像是在做梦。
吃完早餐，他要去公司，临出门前，很自然地低头在我额间吻了一下。
“下班早点回来。”他低声说。
我的脸又有点热：“……看情况。”
他笑了笑，没再说什么，心情很好地出门了。
我站在门口，看着他车子的尾灯消失，心里甜丝丝的，忍不住摸了摸额头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。
回到客厅，我才想起昨晚被忽略的手机。
拿起手机，看到顾言深的那条短信还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小兮，明天见一面好吗？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，关于……沈斯衍的。
关于沈斯衍的重要事情？
会是什么？
虽然不想再和顾言深有过多的牵扯，以免沈斯衍又不高兴，但这条短信的内容，像一根小刺，扎在我心里。
犹豫再三，我还是回复了过去。
学长，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说吗？
短信几乎秒回。
不方便电话。下午三点，大学城那家“时光”咖啡馆，我等你。事关重大，请你务必来一趟。
他的语气很严肃，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我的心沉了一下。
难道……真的有什么关于沈斯衍的、我不知道的重要事情？
思考再三，我还是决定去一趟。
有些事情，必须当面说清楚。我也想彻底了断过去，让他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。
下午，我准时到了那家熟悉的咖啡馆。
顾言深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了。他看到我，眼神亮了一下，随即又变得复杂。
我在他对面坐下，直接开门见山：“学长，找我到底有什么事？如果是关于沈斯衍的，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。”
顾言深看着我，眼神里带着痛惜和不忍：“小兮，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相信他，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。你了解沈斯衍的过去吗？你知道他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吗？”
我愣了一下：“他母亲……不是病逝的吗？”
“是病逝，但不是普通的病逝。”顾言深压低了声音，“他母亲有严重的抑郁症，最后是***身亡。而据说，是因为他父亲当年的背叛和冷漠，才导致他母亲病情加重！”
我皱起眉：“这……和沈斯衍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父辈的悲剧，往往会延续到下一代。”顾言深语气沉重，“沈斯衍和他父亲的关系极其恶劣，他性格里的偏执和掌控欲，很大程度上源于他童年的阴影。”
“小兮，他那种家庭出身的人，感情观是扭曲的！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正常的爱！他现在对你好，很可能只是一种偏执的占有欲作祟！”
“就像他父亲当年对他母亲一样，得不到时百般追求，得到后就开始冷漠伤害！我不想你重蹈他母亲的覆辙！”
我听着他的话，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沈斯衍和他父亲关系不好，我是知道的。他也亲口承认过他母亲去世对他打击很大。
但……把这定义为感情扭曲？偏执的占有欲？
“学长，”我深吸一口气，看着他的眼睛，“谢谢你的关心。但这是我和沈斯衍之间的事。我相信我感受到的。”
“你感受到的只是他想让你感受到的！”顾言深有些激动，“小兮，你别被他骗了！他当初能用协议绑住你，就证明他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！他现在说爱你，谁知道是不是又一个圈套？也许他只是还没得到你，所以不甘心！”
他的话像刀子一样，割裂着我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和甜蜜。
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要被影响，但那些话还是钻进了心里。
沈斯衍的爱，来得太快太猛烈，太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。
这背后，真的全是真心吗？有没有可能……真的掺杂着因为他家庭阴影而产生的偏执和占有？
我脸色有些发白，手指微微颤抖。
“不会的……”我喃喃道，像是在说服自己，“他昨晚跟我说的很清楚……”
“他说什么了？花言巧语谁不会说？”顾言深苦笑，“小兮，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。如果你真的幸福，我会祝福你。但我看到的，只是一个危险的陷阱。”
他拿出一份文件，推到我面前。
“这是我托人查到的一些关于沈家过去的旧事，还有沈斯衍和他父亲这些年明争暗斗的证据。你看看就知道他们那个圈子有多复杂冰冷。你斗不过他们的。”
我看着那份厚厚的文件，没有去翻。
心乱如麻。
“学长，”我站起身，声音有些疲惫，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但我自己的感情，我想自己判断。对不起，我先走了。”
我没有拿那份文件，转身离开了咖啡馆。
顾言深在身后叫我的名字，我没有回头。
走出咖啡馆，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。
我站在街边，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顾言深的话，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。
偏执，占有欲，家族阴影，扭曲的感情观……
一辆黑色的慕尚无声地滑到我面前停下。
车窗降下，露出沈斯衍棱角分明的侧脸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他转过来看我，眼神深沉，看不出情绪。
“上车。”他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。
我拉开车门坐进去，心里七上八下。他看到了？他听到了多少？
车子启动，车内一片死寂。
他一直没有说话，只是专注地开着车，侧脸线条紧绷。
我忐忑不安，手指绞着衣角。
终于，他开口了，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咖啡好喝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