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,你别吓我啊妈!”女儿慌了。
我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臂,急切地问:
“你觉得你爸他不爱我吗?”
“你觉得这五十年,他一点都没爱过我吗?”
女儿撇开脸,不敢看我。
我猛地甩开她试图来扶我的手,扑到病床边,一把抓住顾景安枯瘦的手腕。
手腕上满是针孔和淤青。
我俯身,死死盯着他浑浊眼睛,吼出来的:
“顾景安!你不爱我吗?啊?”
“你上高中每天省一顿早饭钱都给我买玫瑰花,冬天给我织围巾,给我暖手,上大学打暑假工攒钱买戒指……这些都忘了吗!”
“你说话啊!你回答我!”
我奋力摇晃他。
可他插着管子的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。
他今年已经动了五次大手术,昔年挺拔英俊,现在只剩下一把嶙峋的骨头,困在这张苍白的床上。
想他这一生有两个女人,儿女也算成群。
可到了最后,
守在这病床前没日没夜伺候的,
却只有我。
“你敢说你不爱我?你说话啊!”
我左右开弓,“啪!啪!”两个耳光扇在他消瘦得脱形的脸颊上。
“你个骗子!你骗了我一辈子!你还给我……你把二十岁的顾景安还给我啊!”
顾景安被我打得偏过头。
他动弹不得,只有那双苍老的眼睛,迟缓地转回来,看向我。
然后,大颗大颗浑浊的眼泪滚了下来,迅速洇湿了鬓角花白的头发。
女儿从身后抱住我,声音带了哭腔:
“妈!你别这样!爸他现在说不了话啊!”
我张着嘴,却喘不上气,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晃动。
我只是想骗自己一辈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