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枚雪玉平安扣自他腰间坠落。
沈灵柔呼吸瞬间滞住，她为他求的平安扣他还留着。
那平安扣上还刻着她的灵字。
沈灵柔不自觉捡起它，追了裴清骁两步：“裴清骁，你的东西掉了。”
裴清骁身形微顿，衣袍翻卷，如风中芦苇般轻轻一颤。
他漠然的回答随无情的风刺进她耳中：“无用之物，扔了便是。”
旋即挺直脊背，决然踏入长廊。
沈灵柔捧着雪玉僵立原地，仿佛连风也看不下去，帮着裴清骁在嘲笑她贱若草芥的，迟来深情。
沈灵柔顿在原地，凝着那道消失长廊的背影。
胸腔堵涌得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压下满腔难过，刚回到房间的桌前坐下。
沈灵柔猛地吐出一口黑血，飞溅到那玉质平安扣上。
小雪惊慌道：“小姐，我去请大夫来！”
她虚弱抬起手，整张脸血色褪尽：“没必要的。”
去也无用。
上轿前，阿娘喂她饮下的送行酒里下了慢性毒药。
她怕沈灵柔临阵脱逃，私自逃走，如果死成定局，她便再无逃生理由。
沈灵柔接过小雪递来的帕子，将平安扣上的血一滴滴擦拭。
然后很小心将玉佩放在了嫁衣里。
……
次日，待沈灵柔继续启程时，裴清骁已走了。
马车上，小雪为她备好了暖手炉，她推开车窗往外看，感叹：“小姐，这冰霜路好走了许多。”
裴清骁先行，雪地里有被轧过的车轮印，他们只需沿着车轮印走便好。
轿撵缓缓向前。
行至上淮关时，沈灵柔倏地喊停了车夫：“稍等。”
这里有个小村庄，她记得成婚第一年，和裴清骁打猎途径此处。
沈灵柔说这儿风光好，裴清骁便亲自砍竹锯木，给她修建了一处小竹屋。
他出征前，带她来了此处，还同她许诺：“阿柔，待日后战乱平息，四海升平。我便守着你，在小竹屋中共度余生。”
不会有机会了，她想最后再去看一眼。
看一眼，便当是他们共度余生了。
红色的绣鞋踩在雪地里，沙沙作响。
然而，那小竹屋却早被烧成一滩灰烬了。
沈灵柔敛了泪意，要往回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