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*草安顿好后,便迫不及待去冷宫看大皇子。
我到时,他正在挨打。
那挥鞭子的人穿着锦袍,头戴玉冠,面相倒像那个冷眼的淑贵妃。
「打死你个臭傻子,你那杂种妹妹敢惹我母妃生气,那我就打你出气!」
鞭子挥得极快,风都被抽碎了。
簌簌落在地上那人身上,眨眼便是一道道血淋淋的鞭痕。
那人尖叫着拼命去躲,在地上翻滚成了泥人一般,沙子都嵌进了伤口里,他还在滚。
这傻子,光打滚有什么用,站起来跑啊!
我屏住呼吸,眼睛烫得几乎要化掉。
这是有王家血脉的皇子,是金尊玉贵的太子,他该坐在高台上不沾风雪。
而不是在这泥地里打滚!
「杂种,你再躲啊,你和你那杂种妹妹,早晚跟你们死鬼娘一样,烧成焦炭!」
鞭子声、撕心裂肺的惨叫声,如同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我颤抖着手,死死扣进砖缝里,嘴里满是铁锈味。
我想要冲进去。
可是不行。
锦书说,小不忍则乱大谋。
我有自己的事要做。
我躲在花丛中,等里面人声歇了,我才连滚带爬地出来。
那人已经体无完肤不成人形,所幸还在***着。
我飞扑过去想扶他起来,可他伤痕累累竟然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。
我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泥灰,露出一张和我八分相似的脸。
一咧嘴,我眼泪先落了下来。
锦书死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哭,此时两回并作一回,哭了个畅快。
我哭,地上那人却在笑,他伸手拉住我的袖子。
用气声说:「别哭,不疼……」
怎么会不疼,锦书打我手板,三下我都疼得端不起碗,他这皮开肉绽,抵上多少下手板。
我扯散了头发,抹脏了脸,迎着汪公公惊骇的眼神,跪在了御书房门口。
往来多少双惊诧的眼睛我管不着,我只执拗地等着屋里的传唤。
所幸皇帝戏瘾还没过,很快便宣我进去。
我泪眼婆娑地跪下:「父皇,女儿想回家,这宫中太可怕。女儿一天都挨不住。」
「你是朕的公主,这皇宫便是你家,何出此言呢?」
「女儿听闻有一位同胞兄长,今日前去拜见,兄长竟被人毒打,如今生死不知。女儿吓坏了,这宫中竟有歹人吗?女儿是否也会挨打?」
皇帝白面涨红,他亲自起身来扶我。
我顺从地站起身子,抖得像只鹌鹑。
御驾很快摆到冷宫,我那可怜的哥哥还在泥地躺着,和我有八分像的脸明晃晃地撞进了皇帝眼中。
皇帝应该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个儿子了,倘若他见过,便不该对我的长相如此触动。
我和汪公公一起,把哥哥扶了起来,哥哥瑟缩地望着皇帝。
皇帝刚一抬手,哥哥便抱住头惊叫道:「不要打我,弟弟不要打我!」
皇帝的脸黑成锅底,厉声道:「这宫里还有王法吗?堂堂皇子被人鞭打,你们这些内侍都是摆设吗?」
天子一怒伏尸百万。
不过我这便宜父皇一怒,也只是一怒罢了。
那淑贵妃是太后侄女,爹是承恩侯,哥哥是丞相。
她的儿子别说只是打了个傻子皇子,便是打死了,估计也只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。
不过没关系,哥哥的仇我自己会报。
我只想让皇帝知道,他还有个大皇子,如今已近及冠,这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