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十年里,我给他缝过冬天的棉衣,熬过生病时的汤药,甚至在他被刺客追杀时,替他挡过一刀。
我以为就算没有恩情,至少能换个安稳。
可他登基那天,我在宫门口等了整整一天,只等到他身边太监一句“陛下说,叶凝出身低贱,不配入宫”。
后来还是沈柔“心软”,把我调到司制署做杂役,可谁都知道,这是把我放在她眼皮子底下,方便随时拿捏。
“愣着干什么?”
“本宫让你们动手,没听见吗?三百巴掌,一下都不能少!”
第一个巴掌扇下来的时候,我耳朵里嗡的一声,嘴角瞬间就破了。
血腥味混着嘴里的唾液,又咸又涩。
两个宫婢的巴掌一下接一下落在我脸上。
刚开始我还能数着数,到后来脸麻得没了知觉,只能听见“啪、啪”的脆响,还有暖阁里沈柔偶尔发出的嗤笑。
不知道扇到第几下,沈柔突然叫停了。
她走到我面前,蹲下身,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刀。
“光打脸多没意思,”她用刀背蹭了蹭我已经肿起来的脸,“得留点记号,让陛下永远记得,你这种卑贱的人,不配靠近他。”
我想躲,可被宫婢死死按住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银刀划破我的皮肤。
疼。
钻心的疼。
血顺着脸颊往下流,滴在地上。
我能感觉到脸上的皮肤被割开,冷风一吹,更是疼得我浑身发抖。
沈柔满意地看着我的脸,把刀扔在地上:“拖出去,在殿外跪一夜,要是敢起来,就打断她的腿。”
宫人们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到长乐宫门外。
今天下了雪,雪粒子打在脸上,和伤口的疼混在一起,几乎要把我疼晕过去。
我跪在冰冷的雪地里,看着宫墙高处挂着的宫灯,突然就笑了。
笑自己傻。
十年陪伴,抵不过一句“出身低贱”。
一片真心,换来的是脸上的伤疤和雪地里的一夜酷刑。
陆景琰,你在宫里暖阁里喝着热茶的时候,会不会想起,当年在静安王府,是谁在雪夜里,把唯一的棉被让给了你?
我想,大概是不会的吧。
毕竟,如今的你,是高高在上的皇帝,而我,只是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婢女。
雪越下越大,渐渐盖住了我身上的血迹,也慢慢冻僵了我的身体。
我缩了缩脖子,闭上眼睛,只觉得这漫漫长夜,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