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帝去世前,已经经水不通,久病心里成疾,疾症发作时便喂我饮下寒毒。
美其名同甘共苦。
而今,毒入六腑,我再无生机。
我还是饮下了那碗苦药,不为身后名,只愿苏沐颜能放下心来。
太医们撤去,小春没忍住哭出声:“苏相好没理由好过分。皇太夫为何不告知苏相,您从未移情更未曾碰过陛下!”
我挤出苦涩笑容,擦去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。
“不必说,说也无用。”
我将身死已成定局,她要成亲亦是定局。
已然下定的事又何必去说。
窗柩外,晓风残月,月圆人难全。
……
是以夜色沉沉,我却辗转难眠。
小春捧着暖炉走近,劝我早些安寝。
我却推开窗棂,瞧着银装素裹的梅园轮廓,生出一念:“我想去梅园看看。”
“可今年又逢寒霜冻,满园的梅花也被冻死了。”
小春拦不住我,只好为我披上外袍。
我记得那年。
那年我院中的梅花被冻死,枝桠光秃,不见半点红意。
跟苏沐颜说起时,我满腔遗憾,说没有红梅的冬天是苍白的。
就在与她话别后的第七日,我院中的寒梅竟再度盛开,红意满园。
我穿梭梅园喜不胜收赏梅时,苏沐颜顶着一头白雪惊喜跳到我面前,问我喜欢不喜欢。
原来为救活我这满园寒梅,她缠着宫中花匠移来数百绽放的新梅。
她趁我睡时连夜种下,双手都冻得生了疮。
在她抑不住的咳嗽声中,我抽抽噎噎,怨她愚笨,几株花而已,来年再开便是。
不知觉间,湿润的红梅飘落手心。
我再抬眸,只见满园红意,寒梅绽放。
真美啊。
远处,一行婢女身影缓缓行过,其中一人低声道:“仔细些,这些寒梅是苏相亲自带人养活的,可不能再被冻坏了。”
我的心好像被一根细细的丝线扯住了。
是她?
然而,下一瞬就听身旁婢女附和:“苏相对阿恒少爷真好。”
“阿恒少爷明日在家中设梅花宴,苏相便亲自照料宫中寒梅,要明日折了去做贺礼呢。”
夜风凄冷,寒意凛凛。
我心上的风雪渐起。
那年周以恒又吵又闹要折我院中的梅,我拦住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