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最神奇的是它的铸造技术。”程奕接话道，“当时已经掌握了复合范铸造法，才能做出这么精美的浮雕效果。”
沈念惊讶地侧头看他：“你懂青铜器？”
程奕的眼睛在展厅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棕色：“我祖父是收藏家，小时候经常带我去看各种展览。”他指向盘内的一处纹饰，“看这里，有个小小的铸造缺陷，这在当时的手工铸造中很常见，反而成了鉴定真伪的标志之一。”
沈念不自觉地微笑起来：“没错，现代仿品往往做得太完美，反而露馅。”
他们沿着展线慢慢前行，在一件商代青铜觚前驻足。程奕讲述了他祖父如何在一场拍卖会上慧眼识珠，以低价购得一件被误认为仿品的真品。沈念则分享了她参与修复的一件青铜鼎背后发现的铭文故事。两人谈笑风生，全然忘记了时间。
“这件‘作册般’青铜鼋很有意思。”程奕停在一个造型独特的展品前，“背甲上的铭文记载了商王捕鼋赏赐给作册般的事件，是研究商代礼仪制度的重要实物。”
沈念正要回应，突然注意到程奕看展品时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：“你好像对这件特别有感触？”
程奕沉默片刻：“我祖父曾经收藏过一件类似的，后来…”他话锋一转，“快到中午了，要不要去尝尝东华门附近那家老北京炸酱面？据说开了六十多年。”
沈念直觉他有所隐瞒，但体贴地没有追问。正当她犹豫是否接受午餐邀请时，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空，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。
“要下雨了。”程奕望向窗外迅速聚集的乌云，“我们最好——”
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打断。豆大的雨点砸在故宫古老的琉璃瓦上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，很快就在地面上汇成小溪。
“看来得等雨小一点再走了。”沈念叹了口气，“这个季节的雨应该不会下太久。”
然而，半小时后，雨势不但没有减弱，反而越下越大。展厅里的游客陆续离开，有的冒雨奔跑，有的撑着伞结伴而行。
“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。”沈念看了看表，已经下午两点，“我下午还有工作…”
程奕果断脱下西装外套：“用这个挡一下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没事，衬衫湿了晾干就行。”程奕不由分说地将外套举过沈念头顶，“准备好了吗？三、二、一——跑！”
他们冲进雨幕，程奕的手臂稳稳地撑起外套，为沈念撑起一片小小的干燥空间。雨水很快浸透了程奕的白衬衫，贴在他结实的背部肌肉上。沈念闻到外套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，心跳不自觉地加快。
跑到停车场时，两人都已半湿。程奕的白衬衫几乎透明，沈念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。
“你的车在哪？”沈念问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