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奕上前一步，伸出手：“久仰沈老师大名，今日一见——”
他的话音未落，伸手的动作不慎碰到了工作台边缘的一盒修复工具。盒子翻倒，里面的镊子、小刀等工具哗啦一声散落一地。
“对不起！”程奕连忙蹲下收拾，沈念也同时俯身。两人的头在狭窄的空间里不期而遇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嘶——”沈念捂着额头后退半步，眉头紧锁。
程奕尴尬地僵在原地，手里还捏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小镊子：“实在抱歉，我太不小心了。”
陈教授在一旁打圆场：“没事没事，沈念啊，程总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参与他们的全球巡展项目，担任首席文物修复顾问。”
沈念接过工具放回原处，这才正眼看向程奕：“什么性质的展览？”
程奕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，迅速恢复了职业化的神态：“我们计划精选一百件中国珍贵文物，在全球十五个主要城市巡回展出，预算充足，宣传力度会很大。”
“商业展览？”沈念敏锐地抓住重点，眼神立刻冷了下来，“程先生，您知道频繁运输和展出对文物的损害有多大吗？特别是书画类文物，光线、湿度、温度的变化都会加速它们的劣化。”
程奕似乎没料到会遭到如此直接的质疑，微微一怔后解释道：“我们会采用最先进的保护技术，全程恒温恒湿——”
“没有用的。”沈念打断他，“再好的技术也无法完全消除运输和展出的风险。真正的文物保护，最好的方式就是减少不必要的移动和曝光。”
工作室内的气氛一时凝固。陈教授清了清嗓子：“沈念，程总他们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，待遇方面…”
“抱歉，陈教授。”沈念直视程奕的眼睛，“如果是为了商业目的而让文物承担风险，这样的项目我无法参与。”
程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竟露出欣赏的神色：“沈老师的专业态度令人敬佩。不过，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详细说明我们的保护方案？薪酬方面可以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沈念转身回到工作台前，“如果没有其他事，我还有一幅清代古画需要修复。”
陈教授无奈地朝程奕摇摇头，两人只好告辞。离开前，程奕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重又埋首于工作中的纤细背影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。
微妙转变
次日午时，沈念揉了揉酸痛的脖颈，将修复工具一一归位。窗外阳光正好，她决定去御花园透透气。拿起素描本，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几道回廊，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。这里有几株老梅，在秋日里静静孕育着来年的花苞。
沈念坐在她惯常坐的那块青石上，翻开素描本。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，勾勒出远处飞檐的轮廓。她全神贯注，以至于没注意到有人靠近。
“画得真好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