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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安乐昂了昂头,似乎被一句美若天仙给取悦了,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,然后生气地瞪着我,但我依然坚持着说我要和离,神色不容撼动。
彻底将李安乐恼怒,她吼道:「这是父皇钦定的婚约,你说和离就和离吗?要是有那么容易我早就和你和离一百回了!」
周承桑赶紧顺着李安乐的背让她消气,肢体接触让她一惊。
我转身离去,不留下来看他们眸中拉丝调情。
李安乐说得对,和离很难,可她自会和周承桑暗中苟且犯七出,到时和离就是我一句话的事。
我回公主府将我的东西都搬回了我父母的将军府邸里,本来我父母去世后我便不愿意在将军府里住了,因为在那儿只有我父母的灵堂和孤苦伶仃的过往。
可我绝然是要成全李安乐和周承桑的。
重活一世,我再也不会笑着给她洗罗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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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将军府歇下,并没有公主府的下人来寻我,半夜时酸涩感袭满整个被褥,我蜷着身子,犹记得我亲自为李安乐去涪陵带回新鲜的荔枝时的难过。
我害怕李安乐一个人会难过,害怕她会吃不好穿不暖,害怕她没我给她解闷会无聊,但我知道李安乐满不在乎,因为被爱的人总是肆无忌惮。
她顶多会因为荔枝而踮起脚来给我一个送别吻,但我还是在清晨出发前哭了一夜,我想李安乐,即使她在我身边时我也想。
所以我跑死五匹马,将五天的行程缩短至了三天,只为博李安乐一笑,我便心满意足到欢喜雀跃。
……
昨日只简单收拾衣物,所以今日我要再去趟公主府的马场,牵回我爹娘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汗血宝马「红髻」,这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遗物。
可我过去时,却看见了周承桑坐在马背上,抓着缰绳,神情微微害怕,又新奇。
他那匹马全身雪白,只有额上一簇火红的鬓毛,威风凛凛的不正是「红髻」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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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李安乐骑着另一匹马,与他同策马,正在耐心地教他怎么驯服它。
我看到这幕怒从心起,周承桑却抬头带着笑看向我,故意发出一声惊呼:「驸马来了。」
我被恶心到了,李安乐对我一脸不耐烦的维护道:「周状元今日上府来给我赔礼道歉,说他从未骑过马,他早逝的娘子也未骑过,本来周状元答应了他先娘子要带她踏马看尽长安花,我感念他的深情,所以……」
是,你感念你最感念,最后直接感念到床榻上去了。
我直接打断她的话,冷笑道:「可周状元答应说要带他娘子踏马看尽长安花又关你何事?况且他娘子已经死了,你莫不是要上赶着去做人家的新娘子?」
其实李安乐向来是对我不耐烦的,可她从小的性格确实比较急躁,我也能理解,所以从不放心上,乐意惯得她对我喝三吆四。
可这一份不耐烦在第三者的加入后就变了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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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安乐瞬间恼羞成怒,破口大骂:「这是我公主府,而你只是个低贱的驸马!你这样在外人面前吼我跟把我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又有什么区别?你给我滚,滚出去死在外面最好!」
不想再听任何伤我心的话,我捂住了耳朵,却看见周承桑得意的笑,我心里想最好还能找个地方洗洗眼睛。
可红髻却因为李安乐的怒吼受惊了,其实它本来就认主,在它背上待久了它就会嗅到陌生的味道,我好整以暇等着红髻发狂将周承桑狼狈地甩下马背。
果不其然,瞬息间「吁」的一声,周承桑就被头朝下地甩到草坝,他还屁股朝上停顿了许久,在地上以诙谐的姿势翻滚了一圈,我毫不客气地捧腹大笑起来。
直到笑出眼泪,李安乐扶起周承桑,用恶毒的地眼神剜了我一眼,怒吼道:「周状元干什么惹你了?他不过就是个爱念先娘子心切的好儿郎,周状元与她先娘子的山盟海誓你也不是没听过传言,你今日将我们两人都侮辱了是要闹哪样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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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然是听说过周承桑和他先娘子的,这可是段在长安城内旷世情爱的佳话。
周承桑先娘子小玥是个娼妓,用自己的血肉钱供他读书,至他高中后,蒙皇帝赐婚太师府嫡次女。
周承桑却在金銮殿以死拒婚,然后不顾一切后果娶了小玥,只叹红颜薄命,小玥过门只一月便去逝了,难为他在琼林宴上还能一心扑在江南水患之事上。
好笑的是,李安乐还同我嘲笑过小玥曾做过皮肉生意,本质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娼妇,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,完全不配做状元夫人。
我耐心地同她讲这是因为爱,爱就是山无棱天地合,才敢与君绝,即使是忤逆皇帝拒婚后被赐死,那也要同心爱的娘子死在一起。
李安乐耸耸肩,笑着说她还是不懂何为爱,我宠溺地嗔怪她,让她不要仗着自己年岁还小就恶语伤人,我会用行动教会她到底什么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