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
衔清殿里，我跪地替大妃涂着蔻丹。
大妃斜靠在榻上，悠闲听着面前少年背书。
我将艾叶小心地包到大妃指甲上，听着少年的声音顿住，不由得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。
下一刻，就见大妃猛地将手边的杯盏掷到地上。
少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很快跪下。
「请母妃恕罪，是儿臣记得不牢固，儿臣保证下回定不会再背错，求母妃再给儿臣一次机会。」
大妃冷冷看他，我正在此时开口：「大妃，指甲染好了。」
大妃有些不悦，但低头看了眼指甲后，明显有些惊喜。
只见饱满的指甲上，艳红的颜色均匀而平滑。
「你这祖传的手艺的确不错，帮本妃把另一只手也染了吧。」
「是。」
我起身跪到另一边。
大妃眸光瞥了眼跪在身前的少年，语气温和了几分：「今日便就不罚你跪着了，回去将刚刚背不出来的书抄上十遍，明日给我过目。」
少年恭敬退下，我余光望了眼他的单薄的背影，手无意识地抖了抖。
「啪——」
寒梅自大妃身后走出，一巴掌打到了我的脸上。
「替大妃染指甲还敢走神，仔细你的手。」
我赶紧伏地跪拜：「奴婢一时走了神，请大妃责罚。」
「罢了，念在你初犯，起来吧。」
大妃端量着手指甲，没再瞧我。
05
是夜，我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悄来了偏殿。
矮小的小桌上点着昏暗的烛光，身形单薄的少年正趴在桌前执笔抄着书。
从前也曾听其他宫婢私下议论过，大妃对三王子极其严苛，动辄打骂。
可我没想到，偏殿中竟是连个像样的床铺都没有，更别提伺候的下人。
「你是母妃身边的那个婢女？你来做什么？」
少年见我进来，面露警惕。
我快步走到他跟前，径直跪下：「奴婢参见三王子。」
他眼神呆滞一瞬，继而伸手将我扶起，清澈的眼中透着迷茫。
「你是我阿娘派来的人？」
说着又摇了摇头:「不是的，他们说我阿娘早就死了。怎么会派人来救我？」
闻言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，我努力眨了眨眼，反握住他的手。
「小主子，我就是你阿娘派来照顾你的，你的阿娘很爱你，只是她无法亲眼看着你长大，但她定然是盼望着你能好好活下去的。」
所以，公主当年在得知北莫王想要杀她后才没有想过逃跑，因为她知道她的孩子是逃不掉的。
只可惜，北莫王就连公主这点心愿都没能替她实现。
「姐姐，那你叫什么名字呢？」
少年的语气小心翼翼，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我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:「小主子，奴婢叫良微。」
「良微。」他懵懂地重复我的名字，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，猛地推开我。
我踉跄一步，刚站稳就听他道：「良微姐姐，你快走！不要靠近我，你会死的！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