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珍公主只是吓晕了过去。
太医给她扎了针。
她醒来后,抱着刘昭仪哭喊,她不要去北狄。
刘昭仪哄着女儿道:“咱们不去,咱们不去。”
怀里的明珍瑟瑟发抖,刘昭仪用发红的眼睛瞪着皇后,不顾尊卑体面,嘶喊道:“皇后娘娘,您也看到了,珍儿身子弱,哪里经受得住北狄的风霜?”
皇后眉眼不动,问:“明珍受不住,难道万宁永平长生就受得住?”
刘昭仪装聋作哑,不接这话。
皇后并不惯着她:“阄是明珍自己抓到的,既然抓到了,就按规矩办。”
“莫说她现在还好好活着,便是只剩最后一口气,前往北狄的人选就非她不可”
当晚,明珍公主上吊寻死,刘昭仪抱着她哭了一宿。
隔日一大早,刘昭仪带着明珍跪在广安宫外。
皇后不召见她们。
刘昭仪就在广安宫外喊:“皇后娘娘,我只有明珍这一个女儿,您今日若不见我,我便带着她一头撞死在广安宫”
她们终是被请入殿中。
皇后不见她们便罢,偏偏,她还是心软了。
我害怕,怕事未定而能转圜。
一得到刘昭仪入广安宫的消息,我立刻前往无瑕殿求见齐贵妃。
没想到,三皇子也在。
很奇怪,好像每一次意外遇见,都是我跪在地上求他和他母妃。
我认得他的鞋,比认得他的脸还多。
我唤齐贵妃道:“母妃。”
“昨日您说若我抓中阄,让我认天意,您不会帮我求情。”
“如今,抓中的人,不是我,母妃可愿意为我求情?”齐贵妃无奈叹了口气。
“走吧,”她道,“刘昭仪实在欺人太甚”
甫一进广安宫,就听到刘昭仪响亮的哭声。
“凭什么是珍儿去北狄?六公主是姐姐,和亲这种事,轮不到我家珍儿啊”
齐贵妃听到这话,冷哼一声,这才带我走进殿中。
皇后端坐主位,面容沉静,气质冷然。
见我们来。
赐了坐。
刚一坐下,齐贵妃看都没看瘫跪在地上,哭哭啼啼的刘昭仪一眼。
而是直接面向皇后:“皇后娘娘,和亲人选由抓阄决定,这是您一早定下的,现在结果已出,万没有再随意更改的道理吧?”
皇后颔首,淡淡瞥了眼刘昭仪。
刘昭仪生得娇媚,此时,眼中悬泪。
她本捏着锦帕,柔弱姿态,闻言,眼睛像针一样盯向齐贵妃:“贵妃娘娘,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“跟我无关?”齐贵妃呵呵两笑,“刚刚在殿外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,某些人舍不得自己的女儿,想着法儿要把我家六公主往火坑里推呢”
“你家六公主,呵”刘昭仪拔高嗓音,声音尖锐而讥诮,“贵妃娘娘,你真当赵长生是你亲生的?你可别忘了,她的亲生母亲可是被你家三皇子踩着脑袋淹死在太液池里”
“闭嘴”
“放肆”
齐贵妃和皇后一前一后怒斥。
刘昭仪却不怂。
她手一扬,婢女们搀扶着她从地上站起来。
她也不哭了,俏生生站着,神色间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:“好听话谁不会说,可我如今哪有心思同你们兜圈子打哑谜?”
“齐贵妃,你当真要为一个才人所出的六公主与我撕破脸皮?”
刘昭仪气势惊人。
齐贵妃被她问得一愣。
刘昭仪见状,缓和神色,又开始啜泣起来。
她用锦帕擦拭眼角的泪,声音凄婉:“皇后娘娘,你有景和公主和太子殿下,贵妃娘娘,你也有三皇子,还请你们体谅我做母亲的心情,放过我家明珍吧”
她一改前一秒的咄咄逼人,失声痛哭着,再度跪倒在地。
她身后,明珍喊着母妃,也跟着一起跪地而哭。
我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,心里有种说不清的钝痛,以及隐约的恐惧。
我看向齐贵妃。
她没有察觉我小心翼翼的视线,目光落在哭泣的母女二人身上,眉头紧皱,眼中分明有几分不忍。
她可怜她们。
身为母亲,她共情她们母子分离的苦楚。
她同情刘昭仪为女发疯的可怜。
可…我呢?
难道没有母亲为我哭泣,我就该被送去北狄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