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还没从女儿话里回过神，手机就震动起来。
是女儿沈薇发来的消息。
“你就作吧，为了点钱让全家不得安宁！”
我没理她，走到卧室，拉开衣柜。
里面空荡荡的，只有几件来时穿的旧衣服，皱巴巴地堆在角落。
款式还是我老头子没走那年，他非拉着我上街买的。
这些年，我没为自己添过一件新衣。
所有的钱，都变成了外孙的进口奶粉，昂贵的早教课，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精致的生活。
铃声响起是女婿方超打来的。
“妈，薇薇说话直，您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她工作压力大，您多担待。”
“您今天先休息，明天我给您转200块零花。”
200？
都不够他们家一天菜钱的。
我直接挂了电话。
见我不理他们，女儿把我拉进一个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的新群里。
家里的亲戚，和她婆家的各位叔伯婶婶都在。
下一秒，女儿在群里发了一段六十秒语音。
我点开，她带着带着哭腔的声音，瞬间刺痛了我心。
“各位叔伯，我妈又在跟我闹，说我们不给她生活费。”
“阿超工作那么辛苦，乐乐还那么小，家里到处都要用钱。”
“我妈竟然为了钱，逼我和阿超吵架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”
群里立刻炸开了锅。
“薇薇别哭，你妈就是老糊涂了。”
“是啊，哪有姥姥带外孙还要工资的，说出去笑死人。”
“秀兰，你这样就不对了，女儿女婿多不容易。”
亲家母周红也跟着附和。
“秀兰啊，带孩子是辛苦，可你要钱就不对了。”
“你看薇薇都愁哭了，孩子也哭闹得厉害。”
“你这个当妈的，怎么能这么狠心？”
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人，此刻都变成了刺向我的刀子。
我想起老伴临终前，紧紧拉着我手。
“秀兰，我走了，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。”
“别总想着孩子，她们大了，有自己的家了。”
“那五十万，是我给你留的养老钱，你一定要攥在自己手里，谁也别给。”
是我不好，我不该在女儿哭着说自己没人带孩子时站出来。
在一家人挤在出租屋，为差钱买房争吵时，答应把钱拿出来。
三年，一千多个日夜。
我记得乐乐刚出生那会儿，女儿坐在床上哭，说月嫂太贵请不起。
我二话没说，收拾行李就来了。
那时候卡里还有五十万，我想着够花了。
可后来女儿说要买学区房，差四十万首付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。
“妈，我们真的没办法了，您就帮帮我们吧。”
我心疼她，还是把钱转了过去。
她抱着我说：“妈，等我们有钱了，一定好好孝敬您。”
我信了。
家里的一切开销我也不找他俩。
直到去超市，刷卡结账时，收银员说余额不足。
这才知道在女儿眼里，我的付出不过是理所应当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抬手擦掉眼角的泪。
群里的消息还在不停地跳。
“秀兰，你这个年纪了，还能花多少钱？”
“你反正也没事做，你帮她带个孩子怎么了？”
“你这样闹，不怕寒了孩子的心吗？”
呵，真是可笑。
寒了孩子的心？
那我的心呢？
既然都觉得我狠心，那就回去吧。
我懒得再看那些话，直接回复。
“我回乡下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