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欧风的家具,全套智能家电,客厅的某森空气净化器嗡嗡地转着,处处透着奢靡。
他们一家五口,吃的是进口有机蔬菜和澳洲牛排,喝的是手磨咖啡。
而我,穿着五年前女儿为了让我掏钱付首付,特意“孝敬”我的一件过时外套,站在那光洁的地板上,局促不安。
我的小外孙女,刚上幼儿园,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,喊着:“姥姥好臭!姥姥身上有怪味!”
那一瞬间,我的脸涨得通红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我以为女儿会训斥孩子,或者至少会安慰我。
没有。
她竟然笑着对她婆婆打趣:“妈,你看这隔代亲,亲得都嫌弃上了。我小时候可不敢这么说我妈。”
她婆婆也捂着嘴笑:“小孩子嘛,童言无忌,说的是大实话。”
然后,周冰冰才转过头,拉着我的胳膊,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:“妈,你坐了那么久的车也累了,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,我给你准备了新的睡衣。”
她的笑容里没有半点歉意,只有一种不耐烦的催促。
我在那个家里住了不到两天,就被女儿劝回了家。
她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:“妈,你看你,在这里也住不惯,吃也吃不惯。不像我公婆,他们早就适应大城市的生活了。”
“过两天我们全家要带孩子去迪士尼玩,你还是早点回去吧,我们也放心。”
那时候,我天真地以为,她是真的受了公婆的压力。
现在想来,她字字句句,哪里是在为我着想。
分明是在嫌弃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穷酸亲妈,给她丢了人。
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。
门开了,是我的老伴刘建国下班回来了。
老伴提着一个布袋子,
里面是他从工地带回来的剩饭。
他才刚过六十岁,头发却已经花白了大半,脸颊瘦削,皮肤黝黑粗糙,脸上全是老年斑。
他看见我坐在沙发上,愣了一下,赶紧把布袋子藏到身后。
“今天怎么没做饭?”他走过来,脸上带着疲惫的笑。
我猛地想起女儿那个五十多岁的公公,养着一个将军肚,在家刷手机,看电视。
凭什么?
凭什么我的老伴要退休了还去工地上给人当小工,风吹日晒,赚那点辛苦钱,去填他们一家子的欲望黑洞?
我的心疼得抽搐起来。
老伴在我身边坐下,小心翼翼地问:“冰冰下午给我打电话了,哭哭啼啼的,说……说生活费不够了,问我是不是你这边出了什么事。”
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