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着摇了摇头:“爱恨生死,都是无常。”
沈砚洲机械地捧着画站在八廓街边,脑子里只剩下巨大的‘不真实’三个字充斥着。
这幅画又是蒋妤棠什么时候画的呢?
在自己离开之后吗?
为什么那个女人能做到瞒着他安排好了一切,又让他在仿佛被设定好的节点逐渐发现这一切。
她设计好了自己的生命旅程,甚至还给他留了一个……纪念品?
沈砚洲被这个荒谬的念头惹得想笑,事实上却是连眼睛都绷着不敢眨。
回酒店的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云上。
刚回到酒店,苏盈就从房间里走出来,见到他立刻神情委屈的迎了上来。
“表姐夫,你今天怎么把我一个人扔在直贡梯寺自己就回了拉萨,我临时搭别人的车害怕死了……”
她说着话,沈砚洲却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,好像一具闭塞了五感的行尸走肉。
“表姐夫,你怎么了……”
苏盈又诧异又有些害怕地问,下一瞬,就看到他手里的画。
“这是谁画的呀?你买的纪念品吗……”
她话音未落,沈砚洲就拉开了房门,直接在她面前关上了。
隔绝了多余的声音,沈砚洲忽然觉得自己落入了一片死寂。
他低下头,看着手里的画。
目光落到那对翅膀上的时候,他的眼眶忽然酸涩不已,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掉了出来。
他心头一紧,怕画被眼泪晕花,下意识将画拿开。
咔哒一声。
木质画框不慎在旁边的坚硬台面上磕了一下,却掉出了一个细长的东西。
一只录音笔。
沈砚洲眼角还挂着泪,看到录音笔掉出来时怔了一下。
他看了眼画框背面,才注意到后面有一圈凹槽,录音笔似乎就是卡在凹槽里,刚刚被磕了一下掉出来的。
他反应过来,这也是蒋妤棠放在画框后的。
想起丹增的话,沈砚洲的心头仿佛被无形的手拧紧了,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“妤棠,这也是你给我的礼物吗……”
他带着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支录音笔,一时竟然不敢按下去。
蒋妤棠会对他说些什么呢?
歇斯底里的辱骂?冰冷的怨恨?还是死生不复相见的决绝?
沈砚洲闭了闭眼,稳住发紧的呼吸,像接受审判一般按下了播放键。
下一瞬,一道虚弱又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响起的瞬间,就紧紧攫住了沈砚洲的呼吸——
“沈砚洲,我总是一个矛盾的人,既希望你不再进藏,又幻想有一天你还会故地重游……”
“如果某天你能听到这段录音,我希望那时的你已经过上了幸福的新生活。”
“至于我,大概已经变成了高原上的一棵树。那时候,我一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。”
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她的声音里毫无愤怒和怨恨,只有浓浓的眷恋和遗憾。